泽迦利亚想过安静的生活

下

霍尔马吉欧在废屋厨房的洗碗池中种庄稼。实际上，在刚刚过去的冬天里，他出于兴趣，一直在钻研农业方面的书籍。他从院中挖了一袋泥土，以勺子为铲、叉子为耙，仔细翻地后种下齐齐整整五十株番茄幼苗。

第二天夜里霍尔马吉欧做了个噩梦，他在潮湿的晨光中从床上弹起来，把盖在身上的伊鲁索掀了下去。

梦中那件最可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！拿铁的窝里不见狗影，卧室的小窗帘被微风吹得鼓鼓囊囊。探头往窗外一看，果然有一只傻狗在洗碗池番茄田里旋转、跳跃……

“要吃狗肉煲吗？我可以让狗保持活着，每天割下一片鲜肉……”

“霍尔马吉欧，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。”

“可是我的番茄……”

“你早晨把我推下床的时候，我也很想吃奶酪煲的：把你绑起来，让你保持活着，每天割下一片鲜肉。只要以后记得把狗拴起来就行了，番茄可以再种。”

“等等，你不用把我绑起来我也会给你吃的。你想吃哪里的肉？”

“……当然是这里！还有这里的！”

“嗷！”

挥泪告别番茄地后，霍尔马吉欧和伊鲁索就出门去看足球赛了。

伊鲁索穿了印着主队那不勒斯足球队队徽的蓝色T恤，抱着爆米花聚精会神看球；霍尔马吉欧则戴了顶有罗莫路、勒莫与狼图样的红色帽子喝着碳酸饮料。

无论是那不勒斯队进球，还是罗马队射门得分，两个人都要互相一阵乱掐，掐脸掐手掐胸口。

中场休息的Kiss Camera照过来时，伊鲁索立刻把爆米花筒放在一边，相当从容地抱住身旁跃跃欲试的敌方球迷，献上嘴唇。只不过这二人身形太小，不用放大镜看大概是看不见的。

最终客队罗马小胜，伊鲁索为此把霍尔马吉欧拖进没有人能看得见的镜中狠狠揍了一顿，揍到一半突然脱了裤子，干起了没脸没皮的勾当。

番茄开花的时候，潘纳科特·福葛来了。

“有没有人跟你说过，你的前发很像香蕉皮？”伊鲁索歪在废屋布满尘埃的沙发上，嘴眼歪斜地笑着说。

“我今天是来杀你的，伊鲁索。”福葛说。

“哇。”伊鲁索惊叹道。

“我做了这么多年杀手，第一次知道有杀手会堂而皇之敲开别人家小房子的门，坐在客厅里——就像个客人，然后直截了当地说出这种话来的。”端坐在伊鲁索手边沙发扶手上的霍尔马吉欧表示。

“因为我并不想杀你，”福葛说。“在你们翘班的这段时间，发生了一些——很多事情，一些人离开了，一些人改变了——”

大狗拿铁大汪了几声，仿佛深有同感。

“等一下，我不明白，为什么只有伊鲁索？我呢？”霍尔马吉欧指着自己的鼻子说。

“‘就是那时布差拉迪小队里最最天真的那一个，都能干掉‘小脚’，他根本不足为惧；请你拼上全力对付‘镜中人’，请务必干掉伊鲁索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在所不惜。’这是将谋杀任务交给我的某人的原话。”福葛说。

霍尔马吉欧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，然而被伊鲁索按了回去。

“但是你们并没有‘背叛’热情，”福葛面无表情地说，“就像我一样。如果你们应该被杀死的话，那我也不能独活。”

“所以老板就想出了这样一石二鸟的办法，让我们同归于尽？真不愧是‘老板’。”

“呃……也不完全是那样。”福葛低下了头，眼睛里一片阴霾。“其实还有第二种办法。只要一起伪造出伊鲁索战死的证据，然后你们离开意大利远走高飞，我就放弃追杀。另外，我还可以向你们提供金钱。”

“等一下，你之前所说的‘一些人离开了’，是指谁？”霍尔马吉欧说，“谁去世了吗？”

福葛那张机灵的脸上露出了非常为难的表情。他极为慎重地思考了好一会儿，终于开口：

“……实际上，除了你们之外的暗杀组全员，以及杀死他们的人，已经全部离开了。”

伊鲁索吃惊地张大了嘴巴，也消化了好一会儿：

“这可真是……”

霍尔马吉欧说：“如果是这样的话，既然潘纳科特·福葛还可以趾高气昂地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，也就意味着我们的暗杀组、布差拉迪组及老板三方之中最终的胜利者是布差拉迪组了。不，现在要叫‘前老板’才对，热情实际上已经被偷天换日了吧。有能力杀死普罗修特和队长的人，必须是布差拉迪和前老板那个级别的替身使者，也就是说这四个名称所代表的人都已经不在了。那如今的‘老板’，恐怕只能是布差拉迪组的某人。”

福葛咕哝道：“说好的这人又迟钝又好欺负的呢。”

伊鲁索小声说：“谁跟你说好了。”

霍尔马吉欧挑了挑眉毛，说：“正如你所说，伊鲁索是很强的，而且你还需要在客场二对一作战，简直是压倒性的不利。这事情当然也可以按照你的第二种方法来进行，但是提出用钱来买是否太看不起我们了？”

伊鲁索阴险地笑着说：“不不不，如果你能给二亿里拉，那就可以了。”

霍尔马吉欧说：“二亿！！？……你这不是和我一个意思吗！”

~Finale~

伊鲁索牵着拿铁，默默望着熊熊燃烧的废屋。

霍尔马吉欧正在为刚刚开花的番茄、娃娃屋和伊鲁索少了一根的小辫子（作为信物）而哭泣。

“我说你……别哭了！”伊鲁索说，“我也没想到他真的拿得出来啊！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，现在应该拿着钱好好想想接下来要去哪里了。”

“呜，我的心好痛，你不要和我说话！”

五分钟后。

“我们去南美吧。”霍尔马吉欧抹了一把鼻涕，说，“那里是番茄的原产地。”

“喂，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番茄？”伊鲁索不满地说。

“不是的，”霍尔马吉欧认真地说，“还有小拿铁。”

伊鲁索正要生气时，听到霍尔马吉欧小声说：

“而你是我心的一部分。”